爬了好高好高。
天氣十分好,在素未謀面的陽台上,享受著難得的日光浴。
雙腿跨出牆邊。
假如一層樓算三公尺就好,
那麼此時我的雙腿與地面的距離大概有三十三公尺吧我想。
其實我一直無法理解,
為什麼總是有白痴會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脅對方回心轉意?
但你知道的,當我們在用一隻手指指著人家時,同時有三隻指頭指向自己。
我現在居然有了那種白痴的想法。
很強烈很強烈的那種。
「真不愧是三隻指頭啊,連白痴都白痴三倍。」我心裡這麼佩服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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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堅韌的人。」
唔,應該說,我並不像我平常那樣表現出來的堅韌。
唔,又或者是說,我平常的確可以像平常那樣堅韌。
但現在卻不行。
對,現在不行,我脆弱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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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距離地面三十三公尺的現場。
記得我剛剛說過我現在是三倍白痴的白痴嗎?
其實被拿生命要脅這種事情,我本身就遇上過幾次。
拿刀割手腕的啦、吞安眠藥的啦,
或者是跟我現在一樣在陽台看風景的啦.....
我總算理解,會做這種事情只是想讓對方的心裡產生愧疚的成份罷了。
「既然你打死都不肯回頭,那我就用我的生命刻劃在你心裡一輩子。」
對啦!就是這種想法!
就算老師再怎麼耳提面命、摔了好幾打的原子筆在桌上,
苦口婆心地告訴我們:「凡事三思而後行。」
但誠如你我所知,
高等靈長類如我們在碰上所謂感情事時,智能都會退化至阿米巴原蟲等級。
「我相信如果今天我願意為你而死,那麼就足以證明你在我心中的價值。 」
「可是我在海產店點了一尾活魚三吃,那條魚也是為我而死,價值也不過才888元,特價只要五百就好耶。」
「話不是這麼說啊,魚是魚,人是人....」
「難道人是生命,魚就不是嗎?」
「但是......」
然後我在心中不斷地證明自己的價值,接著又在心中不斷立下反證,
腦內的小劇場十分忙碌,冬季的豔陽也將我曬了一頭汗。
「搞屁,說了這麼多,到底是要不要死啦?」
每次看到新聞上有人大聲嚷嚷著自己要跳樓,卻又遲遲不肯安心上路的人,我都會這麼說。
幹,說實話,假如待會兒電話那頭的女孩跟我說「要死快死不要拖台錢」這種話,
我還真猶豫要不要乖乖聽話就這樣縱身而下。
「假如他是開玩笑的呢?那我不就白死了?」
「幹,假如他是認真的咧?」
「汝非魚,焉知魚樂?」
「汝非吾,焉知吾不知魚樂?」
「汝非.....」
是,我又不斷地在心中立證又反證。
沒完沒了的,夠了。
「不如先打電話看看那個女孩會怎麼說好了,假如他要我死的話再考慮下一步要怎麼走好了。」
接著我撥了通電話給熟悉的號碼。
「您撥的電話未開機,為您轉入語音信箱,請在嘟聲後留言。」
搞什麼,在我生死存亡之際還是這樣對我避而不見....
該不會到最後也會對我「斃而不見」吧?
一個巴掌拍不響,
沒有觀眾的戲碼就算再精緻也顯示不出其價值。
接著我默默地收回晾在外頭的雙腳下了樓,
結束了這場鬧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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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我本身沒有玩弄指甲的習慣,但我剛剛的確焦慮得玩起了指甲。
看來我真的病得不輕。